以色列对加沙的轰炸引发了一场全球范围的大规模团结运动。然而,屠杀仍在继续。游行和示威不足以推动斗争前进,我们需要革命性的观点和阶级斗争的方法。(本文原文发表于2023年12月15日,国际马克思主义趋势(IMT,International Marxist Tendency)英国支部《社会主义呼唤報》(Socialist Appeal)官网socialist.net。译者:革命黑猫)

本文发布于革命共产国际(RCI)官方中文电报频道:https://t.me/imt1917zh

一场灭绝种族的灾难正在加沙上演。然而,唐宁街和华盛顿的战争贩子们却继续支持以色列的屠杀政权。

在撰写本报告时,加沙地带巴勒斯坦人的死亡人数已接近20,000人。还有近50,000人在以色列的轰炸行动中受伤。以色列国防军正滥杀无辜。

尽管如此,在上周五的联合国安理会上,美国还是否决了立即停火的呼吁,而英国则投了弃权票。

本周二,这一情况又在联合国大会上重演。美国投票反对人道主义停火,英国再次弃权。尽管如此,决议还是以压倒性多数获得通过。但它完全没有约束力。

这暴露了所谓的“联合国”是一个多么无能的空谈场所。

一个月前,英国议会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11月15日晚,议员们以压倒性多数票否決部分下议院呼吁紧急停火的动议。

令人啼笑皆非但毫不意外的是,大多数工党议员听从党内领导层的命令,在这个问题上投了弃权票。这表明——毋庸置疑——斯塔默(Kier Starmer,英国工党党魁)和右翼站在哪一边:支持压迫者,反对被压迫者。

这一切都说明了为什么对资本主义政客进行道德呼吁是徒劳无益的。归根结底,对这些女士和先生们来说,维护他们在中东的帝国主义联盟高于一切。无辜巴勒斯坦人的生命毫无意义。

他们可能会为死去的平民流下几滴鳄鱼泪,偶尔也会温和地提醒以色列应当“尊重国际法”。但这种姿态并不代表对加沙的真正同情。这些建制派领导人只是担心过多的肆无忌惮的屠杀会在国内引发更大的动乱,或在该地区引发更广泛的冲突。

巴勒斯坦人民唯一真正的盟友是全世界的工人和青年——那些为了声援国际上的兄弟姐妹而忍受了统治阶级数月的诽谤和(在某些情况下)镇压的人们。

历史重演

就在英国议会投票前几天,超过一百万人在伦敦街头游行,要求以色列结束对加沙的战争,并呼吁为巴勒斯坦人民伸张正义和争取自由。

迄今为止,这次大规模动员已被证明是英国巴勒斯坦运动的最高点。此后,示威活动逐渐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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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工人和青年的怒火仍在熊熊燃烧——这反映在最近几周在中小学和大学发生的学生游行,或激进分子在各地对军火工厂的封锁。

但是,由于工人运动领导层没有任何明确的观点或策略来引导和指导这股能量,它在很大程度上已经熄灭和消散,绝望的情绪渗透了进来。

那些希望表示声援的人不禁要问,如果政客们对他们无动于衷,如果没有计划将游行以外的运动升级,那么多参加一次示威游行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最近的示威游行中,一些抗议者向《社会主义呼唤报》的同志们表达了他们的愤懑,表示他们希望的不仅仅是游行。他们在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对于那些记性好的人来说,2003 年的伊拉克反战运动与这次运动如出一辙。历史似乎正在重演。

当时,英国反战运动的规模与近几个月的运动规模相当,甚至更大。但即使是百万人的游行也不足以阻止布莱尔(Tony Blair,时任工党党魁与英国首相)的新工党政府忠实地追随小布什政府进行帝国主义冒险。

观点和策略

今天抗议活动的许多组织者也曾站在2003年反伊拉克战争动员活动的最前沿。像“停止战争”(Stop the War)这样的组织当时领导了游行示威,现在仍在继续。

然而,他们并没有从20年前的事件中汲取任何教训,也没有从过去75年的巴以冲突中汲取任何教训。

他们的观点完全是和平主义的:谴责战争和压迫的不公正,却不解释战争和压迫背后的系统性原因和阶级利益。

这种反对战争的道德主义反过来又反映在他们的战略中:“提高(民众对战争的)认识”和 “(对政府)施压”。

因此,他们对帝国主义和平的乌托邦式要求——在许多情况下是要求实行巴以两国方案——完全是针对资本主义政客的,并呼吁所谓的“国际社会”及其机构“应该”做些什么:执行联合国决议;投票赞成停火;实施制裁等等。

但这些帝国主义列强支持屠杀。它们与以色列政权本身一样罪责难逃。因此,这种呼吁相当于要求纵火者扑灭大火。

与此同时,像“停止战争”这样的组织所采用的方法仅限于自上而下地号召人们反复举行 A到B的游行。游行规模越大,“意识”就越高,“压力”就越大。但在这两者之间,几乎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建立基层组织和行动,以加强这些大型的全国性示威活动。

这凸显了领导力和视角的重要性。停止战争组织(以及其他类似的左翼改良主义者,包括所谓的英国“共产党”)所倡导的策略,逻辑上源于他们粗糙的自由主义态度和混乱的思想。

我们需要的是一场扎根于每个社区、工作场所和校园的群众运动;需要的是阶级斗争方法,如罢工、游行和工人行动;需要的是明确的革命纲领——旨在推翻我们本国的穷兵黩武的统治阶级,通过粉碎资本主义来结束战争和帝国主义。

封锁军火交易

劳工运动完全有能力发挥带头作用。英国工会拥有数百万会员,其中许多人参加了支持巴勒斯坦的示威活动。

英国还是以色列军队武器和零部件的主要出口国。通过组织和动员,工会运动可以轻而易举地确保没有一个螺丝钉、电路板或炮弹离开我们的海岸,用于攻击加沙。

然而,迄今为止,工会领导人几乎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没有发挥出工人阶级组织这种潜在的力量。

在缺乏来自劳工运动高层、主要的全国性反战组织者和著名的巴勒斯坦声援团体的领导的情况下,意志最坚定的阶层正在自行采取行动。

例如,一些城镇和城市出现了半自发的学生游行。当地的积极分子应努力与这些组织建立联系,为他们提供组织和政治支持——例如聚会和讨论的场所,以及动员同龄人的建议要求和口号。

一些活动人士显然希望超越单纯的游行,转而采取直接行动。例如,巴勒斯坦青年运动(Palestinian Youth Movement)等更激进的团体占领了伦敦、曼彻斯特、格拉斯哥和其他大城市的主要火车站,试图制造最大程度的“混乱”。

与此同时,最近几周在英国的多个军火设施外也发生了一系列直接行动抗议活动,旨在阻止生产和运输运往中东的武器。

“工人争取自由巴勒斯坦”(Workers for a Free Palestine)等团体在这方面发挥了领导作用,他们在这些军火工厂外组织了大规模的“纠察队”,用身体和横幅阻挡货车进出。

这些抗议活动当然令人印象深刻,也很有战斗性。然而,虽然参与这些行动的许多人都是工人和工会成员,并将他们的封锁行动称为“纠察”,但这与这些行业的工人自己组织和罢工以关闭武器生产和分销并不相同。

这些封锁与真正的工人罢工或占领之间存在着关键区别。在后一种情况下,有组织的工人可以体验到他们对生产所拥有的集体力量。而在前者中,产业工人则沦为同情的被动旁观者。

这种工人行动的影响已在实践中得到证明。例如,20世纪70年代,东基尔布赖德劳斯莱斯(East Kilbride)工厂的机械师拒绝为智利军政府的喷气发动机工作。苏格兰工人放下了工具,皮诺切特(Pinochet)的军用飞机就飞不起来了。

今天,缺乏工人动员的责任在于工会领导人,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号召,动员和组织军火部门的工人。

工会领导人非但没有呼吁对军火工厂实行国有化和工人控制,并通过现代化的卢卡斯计划(Lucas Plan,是1976年一家军工厂的工人提出的在工人民主管理下把军工厂改造为生产对社会有用的产品的工厂的方案,译者注)将生产过渡到对社会有用的技术和设备,反而强烈反对任何可能“威胁就业”的行动方案。

参加这些行动的《社会主义呼唤报》的同志们报告说,他们正在努力与内部工人建立联系。这是朝着正确方向迈出的一步。只有组织起来的工人阶级——作为一个阶级,通过大规模的斗争方式——才有力量阻止帝国主义的战争机器

全球罢工

本周一(12 月 11 日),社交媒体上流行着所谓的“全球罢工”(Global strike)。

Instagram 和 Twitter 上的帖子呼吁开展#为加沙而罢工#的国际“行动日”活动。其中包括建议人们通过以下方式参与:不上班或上学,待在家里;不在网上或商店购买任何东西;只使用社交媒体账户宣传巴勒斯坦事业。

“如果政客们听不到我们的声音,那么我们可以从经济生活和日常行动中罢工,我们可以抵制一切,”著名且有影响力的的巴勒斯坦籍的电影制片人比桑·欧达(Bisan Owda)在一个广为流传的帖文中表示。“我们可以向他们施压,让他们停止支持和容许正在加沙发生的大屠杀。”

报道显示,阿拉伯世界的许多人都响应了这一行动号召。约旦河西岸和东耶路撒冷的商店、学校和政府办公室都被关闭。黎巴嫩城市中平日热闹的街区和市场一片寂静。约旦各地成千上万的抗议者走上街头

然而,在西方国家,这场“全球罢工”基本上被忽视了。充其量,它有助于在社交媒体上“提高认识”。最坏的情况是,它积极鼓励人们采取无力的个人行动,让人们对消费者抵制或孤立工人和学生的单人“罢工”产生幻想。

这种策略非但不能向 “国际社会”“施压”,反而会使我们变得孤立无援,剥夺工人的主要力量:他们通过集体行动使社会和老板的利润停滞不前的力量。

活动家们正在努力采取以“纠察”和“罢工”为基础的行动,这表明他们希望采取的不仅仅是重复游行。这也表明,随着过去几年英国工人阶级的觉醒,很大一部分人已经认识到需要采取激进的阶级斗争方法。

但是,如果工人领袖们没有制定出这样的斗争策略,试图用一群热心积极分子的努力来代替工人阶级的运动,只会降低而不是提高工人阶级的觉悟。

相反,共产主义者提出的要求和策略能够揭示关键的阶级问题;能够让工人相信他们有能力团结起来,为改造社会而奋斗;能够提出有组织的工人阶级必须推翻战争贩子,按照他们自己的利益来管理世界;因此,能够为一劳永逸地结束战争指明方向。我们在工人运动中为这些要求和方法而战。

巴勒斯坦之声

12月11日“全球罢工”的倡导者为其辩护,理由是这一呼吁来自巴勒斯坦内部团体。事实上,巴勒斯坦民族和伊斯兰力量(Palestinian National and Islamic Forces,其包括与巴解组织有关的政治派别和其他相关组织)等联盟以及加沙的基层组织确实公开支持这一全球行动日的要求。

同样,在英国的一些校园里,《社会主义呼唤报》的同志们被当地声援巴勒斯坦组织的积极分子告知,他们不能宣传“起义直至胜利”的口号,理由是“我们接触的巴勒斯坦人不希望这样”。

在某些情况下,我们甚至收到报告称,我们的同志在呼喊这些口号时遭到了人身阻止——不是警察或大学当局(他们也试图让我们保持沉默),而是这些声援巴勒斯坦运动的“官方代表”。

从本质上讲,这种论调是一种身份政治。我们被告知:“我们必须倾听巴勒斯坦人的声音。”只有来自巴勒斯坦的人才有发言权。

这与建制派把“反犹主义”当作武器指控左翼如出一辙,只不过是颠倒了过来。只有那些具有特定身份的人才有发言权。其他人都必须“尊守本份”。

诚然,我们必须倾听并放大巴勒斯坦人的声音,以淹没来自资本主义媒体和政客的震耳欲聋的、虚伪的帝国主义喧嚣

但是,我们应该倾听哪些声音呢?难道我们要假定巴勒斯坦的每个人都有同样的想法吗?还是所有这些“代表”都反映了巴勒斯坦人民的真正利益?

任何有思想的活动家都应该清楚,这些所谓的巴勒斯坦人的“代表”中,有许多都不是真正的代表。

毕竟,我们会对英国劳工运动的领导人采取同样的态度吗?没有人相信“工党”领袖斯塔默会根据普通工人的需求行事。任何一贯的阶级斗士也不会不加批判地维护工会领袖的决定和行动。

事实上,纵观历史,巴勒斯坦人民的“官方”领导层已经完全腐朽:从阿拉法特(Arafat)和其他巴解组织领导人通过《奥斯陆协议》出卖巴勒斯坦人民利益,到今天完全腐败和被鄙视的巴勒斯坦权力机构(Palestinian Authority)。

与此同时,对“巴勒斯坦公民社会”的含糊呼吁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只能倾听巴勒斯坦的声音”这种说法背后的推理极其有害。更多时候,它是对机会主义的道歉;是适应压在运动头上的自由主义偏见和改良主义压力的借口,也是面对“极端主义”和“反犹主义”的污蔑而屈服的借口。

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这一论点被用来为帝国主义辩护。例如,2011 年北约对利比亚的干预就被一些左翼人士以“班加西的人民”要求干预为由进行了可耻的辩护。十多年过去了,利比亚已成为一片废墟,这些“左派”却忘了他们以前的天真行为。

我们,IMT的共产主义者,为巴勒斯坦人提供了一个平台。但是,无论是西岸居民讲述他们每天在犹太复国主义定居者和以色列士兵手中面临的暴力,还是巴勒斯坦工会成员呼吁国际同行采取行动反对军火工业:我们都选择关注那些体现和表达工人阶级生活和斗争的人。

纵观历史,巴勒斯坦人民的“官方”领导层已经完全腐朽:从阿拉法特和其他巴解组织领导人出卖《奥斯陆协定》,到今天腐败不堪、被人唾弃的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纵观历史,巴勒斯坦人民的“官方”领导层已经完全腐朽:从阿拉法特和其他巴解组织领导人出卖《奥斯陆协定》,到今天腐败不堪、被人唾弃的巴勒斯坦权力机构

共产主义者的任务

共产党人的职责不是逐字逐句地或妥协地模仿统治阶级的宣传。我们决不能屈服于他们的恐吓企图,放下我们的口号或方法。

我们也不能仅仅为那些自称“代表”工人阶级或代表巴勒斯坦人民,但实际上却没有为结束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的混乱和破坏提供真正的解决方案或严肃战略的人提供夸夸其谈的讲台。

相反,共产主义者必须设法说出事实真相;说出真相;与工人和青年并肩作战,强调为取得进步而必须采取的下一步行动。

这意味着要将任何运动或计划中的进步与反动区分开来。这意味着要求客观上必要的东西,而不仅仅是看似“实用”或方便的东西。这意味着要理解和解释战争的根源:资本主义体制及其对利润的贪得无厌的欲望。

最重要的是,这意味着建立一个植根于工人阶级的革命领导层——革命共产党,它能够指明前进的道路:为巴勒斯坦和全人类指出通往真正自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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