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中的理性》美国版第二编序言 Share Tweet《反叛中的理性》美国版第一编在当地出版后备受好评。总的来说,盎格鲁—撒克逊世界很抵触抽象的哲学思想,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可是,没有抽象的哲学概括,就不可能对世界有理性的理解。(按:本文原文发表于2005年3月15日,作者:艾伦·伍兹。译者:Xinsuo)本文发布于革命共产国际(RCI)官方中文电报频道:https://t.me/imt1917zh我的合作者泰德·格兰特和我个人非常高兴看到《反叛中的理性》第一编在美国备受好评。盎格鲁—撒克逊世界很抵触抽象的哲学思想,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可是,没有抽象的哲学概括,就不可能对世界有理性的认识。公元前6世纪,毕达哥拉斯最早使用“哲学”一词:“他说,生活就像节庆活动,有人为竞赛而来,有人为交易而来,剩下的是旁观者。在生活中,奴隶们追名逐利,哲学家们追求真理。” (引自第欧根尼·拉尔修,《哲人言行录》)在追寻真理的2500年里,人类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工业、农业、科学和技术等生产力的发展已经达到了过去无法想象的高度,这一点在美国最为显著。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应该是全人类幸福的保障。然而,世界却从未像21世纪初这样动荡不安、令人担忧。战争、失业、贫困、疾病和饥饿笼罩着这个星球。我们的世界被一个根本矛盾割裂——“或许”与“确定”之间的矛盾,也即可能与实在之间的矛盾。当今的世界中,476位亿万富翁(大部分是美国人)拥有的个人财富超过了世界上一半人口的财富总和,同时每年有3500万人却被活活饿死。统治这世界的不合理的旧秩序,应该早就废除,但它还在垂死挣扎,使世界每天都遭受新的折磨。因此,在新千年伊始,人们普遍的感到悲观和深深地忧虑,不论男女都不再像过去那样满怀信心地期待未来。美国人曾经特有的乐观精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灰意懒、殚精竭虑。唯物主义与神秘主义如同过去的时代一样类似,现在的哲学中有神秘主义占主导地位的趋势。《反叛中的理性》的出版正是为了对抗神秘主义思想对科学的腐蚀。神秘主义的流行是一股逆流,它与推动科学进步的趋势背道而驰。科学和哲学之间的联系由来已久。早期的希腊唯物主义哲学家,是许多科学领域的奠基者。他们排除神或其他超自然力量的影响,寻求解释雷电、地震、彗星和恒星等自然现象的理性原因。西塞罗在《图斯库路姆论辩集》中写道,早期的希腊哲学家们研究“数和运动,以及万物产生和灭亡的根源;这些早期的思想家们热衷于天体大小、距离和运行轨迹的研究。也就是说,前苏格拉底的哲学家们所研究的对象是大自然。他们是勇敢的先驱,他们的许多重要发现,为后来科学进步奠定了基础。他们已经知道地球是圆的、月亮反射了太阳光,他们通过研究人类胚胎和化石,证明了人类是从鱼类进化而来。当然,这些发现大多是灵光乍现的结果,他们不可避免受到了时代的限制。随后,哲学家们转向研究人类社会、道德的相关问题,这也导致了唯心主义的发展,哲学至此分裂为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两大对立阵营。中世纪以教会在文化和精神的专政为标志,教会把僵化的思想深深烙在人们的头脑中,并将异见人士绑在火刑柱上烧死。文艺复兴和资产阶级的崛起见证了唯物主义的复兴以及实验、观察新风尚的兴起,这使得科学摆脱了宗教的桎梏得以再次发展。唯物主义哲学和科学始终齐头并进。从爱奥尼亚群岛的早期唯物主义哲学家,寻求不受神影响来理性的解释自然开始,科学和哲学就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我们的许多科学都起源于亚里士多德对自然的艰苦研究。法国哲学家笛卡尔开创了现代的科学研究方法,英国的培根是实验科学和归纳法的先驱。哲学对科学的贡献相当可观。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和牛顿共同发现了微积分。毫不意外,牛顿在1687年发表的巨著也被命名为《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康德最早提出太阳系是从旋转气体星云中进化而来的假设;而英国化学家道尔顿在他1808年出版的《化学哲学新体系》一书中,首次将现代的原子概念引入化学。科学与哲学现如今,许多科学家对哲学不屑一顾。诚然,就现代哲学而言,这完全是咎由自取。在过去的一个半世纪里,哲学领域就像一片荒芜的沙漠,只剩一些零星的生命碎片,过往的成就、古老的辉煌和荣耀被完全淹没。不只是科学家,其它任何人试图在这片荒原上找到半点启迪的都是徒劳的。然而,科学家对哲学的轻视是没有充分理由的。因为,如果我们认真地审视现代科学的理论基础和假设,就会发现科学实际上从未从哲学中脱离出来,哲学刚无礼地被科学从前门驱逐出去,又 “狡猾地”通过后窗翻了进来。科学家骄傲地宣称他们在对哲学漠不关心,转头又做出各种具有哲学性质的假设。事实上,这种无意识的、不加批判的哲学思想并不比旧哲学高明,甚至还不如旧哲学。此外,那种认为可以完全省去理论概括而把自己局限于“事实”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事实不会筛选自己来形成论据。当科学家使用有缺陷的哲学工具时,不但没有任何助益,反而会严重阻碍理性认识。不幸的是,几十年来,大学里教授的哲学一直以错误的和误导性的理论为基础,如逻辑实证主义,这种理论是20世纪大部分时间里的主流哲学,在盎格鲁-撒克逊国家特别盛行。实证主义贫乏的思想并没有妨碍其信徒们继续装腔作势,甚至煞有介事的自诩为“科学哲学家”。然而,实证主义者对科学的热情,并没有得到科学领域的认同,学者德里克·吉尔特森(Derek Gjertsen)写道:“我们得出了一些了不起的结论,例如电子不再存在,它变成了仪表读数和底片上轨迹所创建的逻辑结构;自然法不再是经验真理,而是被一种发现现实的规则。归纳法的问题成为了确认理论,在一堆悖论中,逻辑学家在思考‘所有乌鸦都是黑色的’这一命题上花费了大量时间。”实证主义者对虚构的“科学结构”痴迷,对意义的胡思乱想、玩弄辞藻,这都与中世纪经学家中令人窒息的范围和冗杂繁复的辩论类似。自命不凡的实证主义大祭司们,最终引起了科学家们自发的抗拒。当然,科学界忽视哲学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科学的显著进步似乎使哲学变得多余了。如今,我们可以洞悉宇宙最深处的奥秘,也可以跟随粒子复杂的运动,哲学家们所关注的那些古老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哲学的作用也相应地降低了。然而,有两个领域仍然是哲学的重要领域,并且可以极大地帮助科学家——形式逻辑和辩证法。辩证法与混沌理论普遍的认为形式逻辑的是建立一种事物同另一事物之间根本区别的手段即区分黑与白。由赫拉克利特和芝诺开创的重大思想革命,在黑格尔的著作中得到最高体现,最终被马克思和恩格斯置于科学根基上,然而这一切没有得到相应的承认。对辩证法保持沉默不是哲学的问题,而是纯粹的政治现象。马克思主义是是革命的世界观,最为彻底的反对资本主义秩序,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基础的辩证唯物主义哲学,自然成为了禁忌学科。在大学教科书中只要一提到辩证法,它就总会被污蔑作一种半神秘主义的教条,不能适用于整个世界,尤其是科学。然而,现代科学惊人的发展证实了辩证法的正确性,辩证法与科学的各个方面,特别是前沿科学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黑格尔写道,科学方法所需要的不仅仅是事实的积累,还要有对理性的洞察的追求。辩证法就提供了这样一种洞察力,最近这已被无处不在的混沌理论研究所证实。这充分表明辩证法是一切事物的基础。马克·布坎南(Marc Buchanan)在他引人入胜的书《改变世界的简单法则》(Ubiquity)中列举了来自不同领域的丰富素材,如物理相变、地震、股灾、物种灭绝、战争与革命、森林火灾、动物种群、科学理论的发展以及时尚,都表明在所有这些理论中都有相同的基本规律在起作用。这是一个惊人的结论!各种各样的现象都能遵循同样的简单数学定律,这似乎令人难以置信,但事实的确如此。它们似乎都遵循同样的法则,也就是幂律,可以用数学公式来表示。让我们引用布坎南的话:“战争的根源在于政治和历史,正如森林火灾的根源在于天气和自然生态,地震的答案要在地球物理学中寻找,市场崩溃答案要在金融、经济和人类行为心理学中寻找。抛开‘灾难’和‘动荡’的标签,每一个事件都是在其独特的土壤中爆发出来的。不过,还有一个耐人寻味的相似性。在每种情况下,那些系统的组织(比如国际关系网,森林生态或地壳的结构,或投资者相互关联的预期和交易网络)中的微小波动都有可能引发不同程度的反应,就好像这些系统一直处于不稳定的边缘,只等着被引爆。”凡是懂得辩证法的人,特别是那些理解质量互换规律的人,都很熟悉这一点的。这说明一系列的小变化(量的变化)最终会导致质的飞跃。我们可以在自然界、人类思想和历史的各个层面上找到大量的例子。这些引言完全证明了恩格斯的论断:“自然界的一切归根结底是辩证的发生的”。我们在这里讨论的科学领域被称为非平衡态统计物理学。然而,现在很清楚的是,各种网络包括原子、分子、物种、人甚至思想,“都有沿着类似路线进行自组织的倾向。基于这一发现,科学家们终于开始理解各种各样事件波动的原因,并看到了他们从未见过的模式。”辩证法与今日世界其实,在混沌理论及其分支学科中的发现引起科学界如此轰动并不新鲜。微小量变化,引起巨大的质量飞跃的现象,黑格尔早在他的《逻辑学》中就已经详细地讨论过,这种现象他称之为度。当然,这绝不局限于自然界,在社会中,甚至在科学史上也可以观察到,正如托马斯·库恩(Thomas Kuhn)在他公认的大作《科学革命的结构》中清楚地表现的那样。恩格斯将辩证法定义为“自然、人类社会和人类思想运动的最普遍规律”。对世界历史的仔细研究将揭示在上述其他领域都观察到的同样过程。我们看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停滞”),突然被具有灾难性性质的事件打断:战争和革命。各种社会经济制度的兴衰,归根结底是由它们发展生产力的能力所决定的,生产力是人类进步的真正基础。一旦某个社会制度不再像过去那样发展生产力,就会进入衰退期,衰退期可能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苏联斯大林式官僚主义政权的垮台,是因为官僚主义无法维持上世纪30年代国有化的计划经济所取得的增长,这种增长一直持续到大约1964年。到20世纪70年代末,苏联经济根本没有增长。这给斯大林主义制度带来了厄运。然而,应该补充的是,取代它的是更糟糕的社会形式。所谓的市场改革导致了大约60%的生产力的空前崩溃。目前的世界形势表明,资本主义制度正陷入与早期斯大林主义相似的僵局。在全球范围内,经济正在衰退,股市市值缩水一半,失业率在飙升,还有早期快速增长遗留下来的大量债务问题。巨大的生产过剩(“产能过剩”)。大公司正在申请破产,就连福特汽车(Ford Motors)在技术上也已经破产。历史的转折点用“纠正”来描述当前状况是用不当的。目前的危机具有世界历史上重大转折点的所有特征,即量变转引起质变,就像物理学的相变一样。许多症状有力地表明了这一点。不仅仅是在经济领域,我们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出现了断层线。整个体系正变得动荡不安。最普遍的特点是经济、金融、政治、外交和军事各个层面极度不稳定。战争、经济、政治和外交的危机以惊人的速度接踵而来。在短短几周内,自二战结束以来维持了半个多世纪的组织分崩离析:联合国、北约、欧盟、八国集团的核心都动摇了。美国将其在欧洲和土耳其的前盟友视为敌人。这些摩擦反过来又可能破坏脆弱的世界贸易结构。许多人指责美国总统布什的行为。但是布什只是历史进程的无意识主体。自相矛盾的是矛盾的是,通过他的行为方式,却加速了他希望维持的社会经济体系的灭亡。这是一个非常生动表明历史辩证法的例子!许多人对世界的现状感到困惑,世界似乎突然疯了。但事实上,目前的危机可以用相当科学的术语来解释。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了解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借用混沌理论的术语,全球资本主义体系处于混乱的边缘。现在它已经“进入临界状态”。旧的法律法规不再适用了,断层线和裂缝正在失控地增加。各国政府、经济学家和美国军方将领的计划给出的结果与预期完全相反。尽管当前危机对整个体系的冲击是严重的,但很难准确预测当前危机的结果,在体系彻底崩溃之前,还可以加以控制。这一体系之所以能够恢复一定程度的平衡,主要原因在于缺乏马克思主义者所说的主观因素——革命的政党和党的领导。这就是历史与自然过程的根本区别:人们可能会认为,这将排除与无生命的工作过程有任何真正的相似性,但事实并非如此。人类意识的运作也受辩证法的制约。正如马克思所解释的:社会存在决定意识。形成社会的进程对人们的思维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在正常时期,人们不加批判地接受社会规范,习惯、常规和传统在这种时期对人类意识造成沉重负担,这是社会学所谓的“惯性”。但在关键时刻,古老传统的束缚和习俗的惯性会被打破、颠覆。人们开始质疑社会的道德、法律、传统和习俗。在这些时期,圣经中的格言 (也是深刻的辩证法)开始生效: 第一成为最后,而最后却成为第一。马克思主义与美国辩证地说,事物会转变成它们的反面。在接下来的时期,世界将会发生许多令人惊喜的事件。美国,世界上最富有和最强大的资本主义国家,似乎是社会主义革命的最后候选人。但情况不一定如此,一旦强大的美国工人阶级开始行动,地球就会颤抖。他们很快就能赶上并超过他们的欧洲兄弟姐妹。美国工人没有自己的工人阶级政党,但这一事实也有好处。他们没有受过改良主义政治的教育。他们能摆脱了欧洲工人运动中墨守成规、趋向保守的坏习惯,进入政治舞台。他们是新生的,最愿意接受进步思想,现在他们需要的是开始行动,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终将翻身。共和党和民主党所掌控的旧体制将会崩溃。工人们需要一个以工会为基础、代表工人阶级利益的新政党。这个党一旦成立,很快会转向进步的社会主义,它将吸引美国社会中全部有活力的成分,年轻人、黑人、拉丁美洲人、妇女——所有人都将聚集到一个庞大的美国工人党的旗帜下。在这个过程中,马克思主义将发挥什么样的作用?觉醒的美国工人阶级将寻求指导斗争的思想,而只有马克思主义才能给他们所要的东西。对社会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旧偏见,在新形势下是不会长久的。现在只有一小部分人理解的马克思主义,终将会被数千万人倾听。当然,马克思主义者必须学会说“美国话”!美国现在是有世界上最反动的力量。但是,让我们提醒自己,在1917年之前,沙俄也站在同样的地位。然而,沙俄境内还是诞生了布尔什维克党、列宁和托洛茨基。美国也将产生同样伟大的革命人物。如果这本书能为在美国传播和普及马克思主义思想做出贡献,那我们为写成这本书的一切辛劳都是值得的。完笔于伦敦,2003年4月4日《捍卫马克思主义》网站(marxist.com)是国际马克思主义趋势组织(IMT)的全球网站。我们是一个为世界各地社会主义革命奋斗的革命马克思主义组织。如果您认同我们的理念并有兴趣加入我们,可以填写“联络我们”的表格,致信webmaster@marxist.com,或私讯“火花-台湾革命社会主义”脸页,谢谢!